南柯一梦（上）
一
大四的日子像一盘咸鱼，将就着咸味，日子就可以顺着流。
王俊凯买了套黑西装，端的一副精英样，完成了拍证件照、打印简历、排队参加招聘会、面试等一系列毕业流水线工作，最后被从上海来的一家上市企业相中，让他毕业后去公司实习。工作的事告一段落，王俊凯开始计划完成毕业论文，顺带着策划一场毕业旅行，他看了看余额宝，需要预留旅游基金和去上海第一个月的生活费，他琢磨着找一份兼职来填补空缺。
室友张强刚刚从一场招聘会上回来，欣欣然说找到了一份本地的工作，听到他电脑已经打开，惯常的游戏音效传出来，欢快极了。王俊凯转头看他：
“哎，想不想去找份兼职？”
“嗯？”键盘啪啪作响。
“哪个区？”
“上海区啊。”
没过几天，王俊凯和张强站在百盛商场楼下，这是张强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收银，一天一百五，工作清闲。先学习两天，再正式工作。王俊凯心里掂量着“清闲”二字，正适合一边写论文一边兼职。
在财务室报道后，王俊凯被安排跟着一个前辈后面学习。工作日的商场客人并不是很多，王俊凯早上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下午就开始打着瞌睡了。前辈敲敲他的头，说你小心一点楼管呀。他皱着鼻子抬起懵懵的眼，一脸呆像，前辈被他逗笑了，说他像只猫。王俊凯心里计较着怎能说男人像猫呢，却没争论，拿出了平板，看起了无声版《海贼王》，他已经看了第四遍了，却每次都有新鲜感。
经过两三天，王俊凯已经能够独立上机收银，他这才发现，这里的在校兼职生很多，来来往往，各个学校，青春活泼，朝气蓬勃，不过他顾不上这些，他的整个世界就是收银和二次元——路飞和他的小伙伴们。
今天他又在看《海贼王》，如果前辈看见又要敲他头了，因为这时候他就是个懵猫。他和另一个男生在一楼，至于是谁，他没在意。
“你在看什么？”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
“嗯？”他头都没抬，只是侧了侧头，表达自己些微的在意。
“哦！海贼王！”一颗毛茸茸的头伸过来。
“你喜欢动漫哦，我一直看不懂哎。”
王俊凯不露痕迹往旁边移了移，清新的洗发露香味像喷头一样洒过来，这把干脆不矫揉的嗓音让王俊凯感到舒服。他这才抬头看了看一起上班的小伙伴，薄荷绿的衬衫和修身牛仔裤衬得他很清爽修长，白净清秀的脸，还有一双对男生来说太过清纯的眼睛。
“嗯。我喜欢看动漫，你认真看很有意思的。”王俊凯一本正经地陈述和安利，他不知道说什么，索性转过去继续看着他的无声动漫。
“我最近好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他声音很小，王俊凯一心看着动漫，没注意到他说什么，只听到了那委屈的尾音。他侧过头看了王源一眼，王源一看他转头，立刻紧接着说：
“你知道我多倒霉吗？我前段时间在这上面卖一个东西怎么卖都卖不掉，最后贱卖了，它一下子就涨了几百。”他嘟囔着嘴说。
王俊凯这才发现他一直在手机上玩大话西游？他看不清，不过大概知道了什么情况，他不知道说什么，感觉他很委屈，就随便瞎扯着：
“风水轮流转，这几天倒霉，以后你全部都是好日子哦。”
这句话一下子打开了王源诉说倒霉史的话匣子。
“我从前几天回宿舍就遇到……去上课又……在游戏上还……连今天吃饭都……”
其实王俊凯大部分内容都没听太清。他想着王源是不是太迷信了，或者在这边上班太清闲太无聊，导致王源没事瞎想。他时不时应和两句，嗯嗯啊啊这样的，王源也能继续说下去。他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王源的名字，可来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对方名字真的太失礼了。他撑着下巴想，第一次一起工作，王源和他却像认识了好长时间的好友，是自己融合力好，还是王源粘性好？
王俊凯看着他愁得纠结在一起的小脸，感觉他是不是太消极了，终于忍不住说了一件关于他妈妈的糗事：
“你知道吗？我妈在我中考前去帮我算命，回来告诉我说我考不上重点高中，那时候离中考就剩十几天了，我当时内心是崩溃的。”
当一个人放开了矜持，另一个也会慢慢放下。
王源听到王俊凯的这番话笑得前俯后仰，王俊凯也跟着笑了，他紧接着为他妈妈辩白：
“我那时成绩不错，中考是没问题的，最后考上了重点。我妈之后还特意去庙里帮我求了平安符哈哈哈。不过之后高考我妈就很自觉没再算命了哈哈哈。”
王源笑过之后也想起一个他妈妈的糗事，就是说他家里在他小时候买了套房子，之后一直没住进去，因为他妈妈说要看一下风水，等几年再住，然后到现在都没搬进去。
两人真的超能扯，又开始讨论起了风水这个玄学。聊得很畅快。
最后下班时，王俊凯特意瞄了一眼登记表上王源的名字，本家啊。
二
没几天，王俊凯最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他都有点不想看动漫了。王俊凯开始希望自己能和王源一层值班，也不是说特别在意王源这个人，只是王源说话有点意思，能聊聊天消遣一下也挺好的。
王俊凯和王源在一天兼职、兼职时在一楼的概率太低了，低到王俊凯也慢慢忘记了这事。
这天他拿了kindle，解放双眼，抛弃动漫，看起了今何在的《悟空传》。
这本书他已经看了几天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吞食着里面的字句，他甚至都没注意谁跟他一楼值班只是沉浸在悟空被束缚的悲凉情绪中，妄图以快速阅读来解救悟空。王源来的时候看到一脸苦相的王俊凯，乖顺的头毛，却有一小撮固执的翘着。他坐到王俊凯旁边，看着他低垂的眼眸，睫毛长长地覆盖在眼眶上，罩下一片阴影，像一颗茂密的树下的树荫。
“你在看什么？”
“嗯，嗯？”王俊凯抬起头，眼睛睁大，王源突然发现这人的眼睛认真点比他还要大，里面盛满了惊奇。
“认不得我了？”王源笑得眉眼弯弯。
王俊凯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
“悟空传。很久不见了就是。”
第二次一起值班，反而没有第一次热络了。王源一直玩着游戏，王俊凯就一直追着《悟空传》跑。本来一上午会这样不尴不尬的过去，谁知道王源在游戏里遇到了阻隔，他忍不住气急败坏地跟王俊凯说：
“游戏里有个暴发户真是烦死了，整天炫富，炫炫炫你妹啊。”
王俊凯笑着看着王源吐槽，一脸蜜汁微笑，带着圣母光环。其实他单纯觉得王源这样很可爱，然后他不用说什么，就可以轻松地看着王源一路吐槽。而王源看到这样的王俊凯更是想一把摊开他的心，让他详细看看那个人多奇葩。
“又不会打，没个策略，就整天会喊人组团去牺牲，我们组团好，他就利诱瓦解掉，这个傻逼他balabala……”
王俊凯会跟着吐槽几句，王源讲到激动处，王俊凯甚至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激动。
王源讲的很尽兴，末了讲完这事，又带着把他班上的傻逼班长吐槽了一番：
“总是找我们交班费，每次只不过他帮忙复印几份卷子，就私吞我们班费，这撒比还赌博，没钱了就借，借了还不坏，上次还跟这撒比吵了一架，我就不想交班费替他还债……balabala……”
王源述说时并不惹人烦，并不是那种叽叽喳喳的声音，而是低低缓缓的讲，声音清晰，带着生动的情绪，反正给王俊凯一种有趣的感觉。
中午到了吃饭的时间，王源才讲了撒比班长的一半撒比事，有点意犹未尽，所以他的小伙伴来喊他一起吃饭，他还急切地对王俊凯说下午一定要接着听他讲哦。
谁知道回来时王源一手拿着炒冰一手拿着手机，又欢快地沉浸在游戏里了。王俊凯看看他，想着他是不是忘记了早上的约定，又想了想，他就又继续追随他的悟空了。
那天要下班前，王源终于想起来班长的撒比事还没讲完，他又开始悉数班长的撒比事，从高中开始讲起来，王俊凯之后想起来，记不得具体的事例了，不过感觉这班长真的很够撒比很奇葩。
三
这么长时间兼职下来，王俊凯几乎认识了所有人，长颈鹿先生、熊先生、金鱼小姐、麻雀小姐……还有王源。今天他又跟王源一起值班，他们除了一些简单的交谈，就没怎么长谈过。王俊凯遇到几个没学过的收银方式，喊来王源，只见王源指尖纷飞，没过多久就办好了，王俊凯忍不住问：
“你待了很长时间吧？”
“嗯，大概一两年了吧。之前在江南路那儿干过，不过那儿太没组织了，而且严重偏私，我们总被欺压，里面一些主管的亲戚啥都不干，就知道唧唧歪歪的……”
“有一个主管亲戚有次跟我一起收钱他妈的连打定金单都不会，整天就知道玩玩玩，还拽上天，主管也不管……”
“你不知道他有多猥琐，啧啧啧。”
这是王源最后的总结语。
之后王俊凯在一次活动中还看到那个猥琐的主管的亲戚的，小小瘦瘦的。当时王源在王俊凯旁边，戳了戳王俊凯，说就是他，我跟你说过的。据说那一天，那个男生出了不少错误。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王源没去吃，说不怎么饿，中午吃多了。王俊凯则是晚上没什么胃口，买了点梅花糕来吃，酸酸甜甜黏黏的，王俊凯其实挺喜欢吃这种黏黏的糕点，很软绵，吃起来不甜腻，微甜，里面的葡萄干和红枣带着酸甜。只是他的虎牙一遇到黏黏的糕点就会很难受，所以他偶尔吃一次。这次他买了三个，还买了桥头排骨，他看了看王源，问他：
“吃梅花糕吗？”
“额……不吃。”并不是很坚定的拒绝。
王俊凯也没说什么，率先吃起来，他边吃边说：
“你喜欢吃这样的东西吗？软、酸、甜、微粘，这家还挺好吃。”
他的形容词很概括很简约，可是成功吸引了王源，他立马跑到王俊凯身旁，兴奋地吃起来：
“是真的好吃哎。告诉你，我可喜欢吃甜食了。可是之前我舅跟我说甜的吃多了容易糖尿病，之后吓得我不敢吃了。”
他边吃边说着，王俊凯看着他只觉得他很可爱，爱吃甜食，很像漫画里的人设一样。
第二天很巧他俩又在一起，王俊凯晚上拿出了学校食堂特色饼：肉松饼。它跟超市里卖的肉松饼不一样，类似烧饼的外表，里面夹着肉松和两片脆饼。他去一楼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立刻变得热乎乎的。被一楼的同事拉着聊了会儿头，他没有什么耐心呆着，甚至都听不清同事讲什么，他嗯嗯啊啊地随便应付着，就赶紧跑到4楼，抱着饼，仿佛穿越到一个饥饿年代，守护着一个饼，急匆匆赶到目的地。
一坐下，王俊凯就问王源吃不吃肉松饼，果然王源犹豫着拒绝了。王俊凯敞开袋子，说好香啊，香味票到了王源那，王源好奇地问怎么肉松饼这么香，王俊凯很得瑟说是学校里的特产，绝无二家分号。王源果然又被引诱了，跑到王俊凯旁边，闻了闻，就开始等着王俊凯半分开来投喂。王俊凯笑得眼睛弯弯虎牙开开，他看着王源边吃边夸：
“哎还别说真这么好吃哎，你说我是不是太饿了，这种长相，在我们学校我是不会买的啊。”
王俊凯逗他：
“你这颜控，该错过多少良人。”
王源腮帮塞的满满的，还在努力说着：
“不会，吾不仅颜控，我更是心控。”
王俊凯被他逗笑了，食指直接地戳上王源的腮帮，嘴里都是干粮，所以王源只是堵着嘴睁大眼睛来表达了一下吐血动作。王源看着王俊凯的虎牙，真幼齿，行为也是这么幼齿，但是还是愿意配合。
有次王源和王俊凯一起值班时，特别特别想吃甜点，他就坐在那儿左一句右一句的说想吃甜点啊，真的是坐立不安，王俊凯说那去买啊，王源吧唧吧唧嘴，终于下定决心，跑去买了两个甜点。王源分给王俊凯时，王俊凯内心是拒绝的，他不太喜欢太甜的东西，可是看着王源眨巴眨巴着眼睛，而且王源像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给他吃，这种感觉让王俊凯接下了它，吃了一小块，发现意外的好吃，怎么王源给的就好吃了？他突然有种蜜汁自信，他感觉王源给他吃的他会觉得都好吃的。
王源有次买了一个才出来的系列鞋，宝贝得不得了，他在王俊凯面前转了好几次，一直说好看吧好看吧，羡慕吧超羡慕吧，存了好久的钱才买到的呢。
评论(2)